群臣看向赵高,尽皆凛然肃穆。
赵高只觉压力山大,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绪,双手捧出编号为一百五十八的几份假卷,轻轻撕开其上糊名。
待几张假卷的糊名都撕开后,又拿出封存的真卷比对。
最后,确定誊抄糊名的假卷,与考生亲答的真题卷,并无出入错漏,才朗声道:“榜首第一名为姜邴,籍贯关中蓝田县。”
“法、礼、数算基本三科满分,另有农事卷又得满分,因而取第一!”
嬴政颔首赞道:“善!我大秦以耕战立国,耕为战之基也,此生以农事卷加分取第一,乃是实至名归!”
陛阶下的群臣,亦是点头赞同。
但继而,却是面面相觑。
姜邴这个名字,属实有些耳生,大抵是第一次听闻。
不过姜乃大姓氏,朝中也有不少姜姓氏的臣工,所以群臣面面相觑后,便将目光投向了那几位姜姓氏的臣工。
此时,嬴政也将目光落到了他们身上,问道:“是哪位卿家之后辈?”
能在大考取得如此优异成绩,想来是家学渊源的名门之后!
“呃……”
那几位姜姓氏臣工,皆是满脸茫然的摇头。
显然,那露了大脸的榜首姜邴,并非他们的子孙后辈,甚至不是他们亲族,根本就不认识!
嬴政见他们如此模样,不禁愕然道:“如此大才,竟无一人识得乎?”
大殿内陷入沉寂。
稍倾,嬴政和群臣看向陛阶下的秦墨。
今次参加中枢大考的关中学子,尽皆出自大秦学馆。
而秦墨乃是学馆的创建人,虽早已不再插手学馆事务,可或许……认识这位学馆出身的姜邴呢。
秦墨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便向嬴政揖手道:“如果臣没记错的话,这姜邴是最早一批入学馆就学之学子,出身蓝田县之黔首农家,陛下与诸君不识得也正常。”
嬴政奇怪道:“既出身黔首,且家住蓝田县,因何能来咸阳就学?”
秦墨迟疑着回答道:“臣当初上疏筹建官办学馆时,其中有一条为招收学子之标准,以战死将士遗孤优先……想来,这姜邴也是将士遗孤吧。”
嬴政恍然颔首,心中对那姜邴愈发满意,没有家族牵扯的才智之士,他是最喜欢的,也永远不嫌多:“善,起于微末自强不息,堪为天下士子之表率!”
群臣见他如此,心中不禁艳羡。
那姜邴此一番入得嬴政法眼,未来少不得飞黄腾达,起点比他们家中子孙晚辈还要高!
“佐二何人,一并揭晓。”
嬴政心中期待更盛,看向赵高道。
赵高早就准备好了,闻言立即动手,揭开第二名的假卷糊名。
不过,等他看清第二名的姓名籍贯后,却是突然变得表情古怪,似乎有些惊愕,又似乎是想笑。
嬴政和群臣看他这模样,心中却不禁狐疑,甚么情况啊?
赵高向来沉稳持重,这第二名是何方神圣,竟能让他如此失态?
所幸赵高虽失态,动作却依然麻利,迅速将几分假卷的糊名拆开,又拿出真卷比对。
最后,赵高忍着笑意揖手道:“陛下,这佐二叫李志,籍贯关中咸阳内城。”
“其法、礼、数算基本三科满分,另有名家之言论述,又得近乎满分,因而取第二名!”
嬴政下意识点头,但等回过味儿后,却是丹凤眼猛地瞪圆。
至于陛阶下的群臣,有那知晓李志其人者,亦是瞬间炸了锅。
李志,那不是李斯家的纨绔幼子吗?
那等人憎狗嫌式的人间渣滓,居然能压过天下才智之士,拿下佐二的好名次?
开玩笑也不能这么开啊!
嬴政往文臣堆里仔细瞧看一番,见李斯并不在朝,便皱眉向赵高道:“真是那瓜怂货?”
秦墨:“……”
群臣:“……”
这就是骂人了。
也幸亏李斯不在。
不过,这也是大家想问的!
是不是搞错了,另有其人呢?
“陛下且看。”
赵高将几份真卷,呈送到嬴政案头。
嬴政对第二名的题卷,其实印象挺深的,比对第一名还深。
因为其中的名家之言论述,是很不怕死的批评了中枢大考,言其不公,理应废除。
名家乃百家之一,又称名辨家或刑名家,他们探讨礼法律令,乃至人的行为举止,找寻其中逻辑,或批判或指正。
简而言之,名家就是逻辑大师,外加嘴炮王者,批判一切不符合逻辑或违背常理的事物!
而从某种程度来说,中枢大考确实有些违背常理,或者干脆说不公……
秦墨最初的选官任吏疏,只有基本考和特长考,无论你有多大的才智,也只能在考中之后,按成绩优劣分配官职。
其中大考,并没有分成郡县考和中枢考!
中枢考是嬴政自己加上去的,为的是吸引那些心高气傲之辈,给他们更高的起点,免得他们有志难伸,私下里去搞没名堂的事。
但其不公之处,在于每郡的中枢大考名额!
比如,中原之地文脉鼎盛,尤其是齐鲁大地,有才学之人甚多,可朝廷给的大考名额,却与燕赵之地差不多。
毫不客气的说,齐鲁之地许多没有获得中枢大考资格的考生,随便拉出一个,都能碾压燕赵之地所谓的魁首!
李志便是抓住这一点,疯狂批判中枢大考,主张将其废除……不患寡而患不均,不均乃取乱之道……
总之,就是把嬴政弄出来的中枢大考,批判的一无是处,啪啪打嬴政的脸,嬴政想不记忆深刻都难!
“唔,这确实是那瓜怂货,否则写不出这一笔字,简直太像李斯的笔迹了。”
嬴政捧着真卷看罢半晌,终于确定了这位李志,就是李斯的纨绔幼子李志。
李斯的书法,在朝臣中是有名的,自成一家独具匠心。
而李志的书法,颇得其父真传,想要分辨并不难!
陛阶下的群臣,听嬴政确认了李志的身份,哭笑不得之余,却是更加愕然。
继而,便是羡慕李斯,俩儿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
李斯的长子李由,已是一郡之郡守,前途不可限量,如今幼子又在中枢大考中,力压天下才智之士,拿佐二的好名次,未来之成就恐将更高。
百年之内,李家将会荣耀不绝!
“真是没想到啊,那瓜怂货竟有如此见地……”
嬴政说不上是赞叹,还是不愿相信,捋着大胡子咕哝一声。
然后,将李志的真卷,又交给赵高封存,道:“再看看第三名是哪个?”
“喏。”
赵高揖手领命,轻车熟路的拿出第三名假卷,拆糊名,比对真卷。
有趣的是,第三名似乎也是出乎意料之辈,赵高的古怪表情,始终没有消失。
待真卷比对完成,赵高颇有些不敢置信道:“陛下,第三名,乃为王离,籍贯关中咸阳内城……”
嬴政捋须的手一顿,群臣亦是为之哗然。
这又是个熟人,老王翦的宝贝嫡孙,老王贲的嫡长子。
以前在咸阳城里,同样是个人憎狗嫌的主儿!
不过,愕然与哗然之后,嬴政和群臣却是开始狐疑。
如果说李志能考第二名,是个意外的话,那么王离也考第三,便不能也归结于意外了。
其中定然有其原因……
排除作弊的可能,两者有甚么共通之处呢?
一,都是纨绔!
二,都被扔进学馆,就学近两年!
嬴政念及至此,不由看了眼陛阶下的秦墨,转而又向赵高道:“把第四名、第五名的假卷糊名,也一并拆开。”
“喏。”
赵高再次揖手领命。
他知道嬴政是要印证心中猜想,因而也不急着比对真卷了,只是先将第四名和第五名的假卷糊名解开,先看看他们的姓名籍贯再说。
“第四名,食琥,籍贯关中高陵县……”
“第五名,陈己忠,籍贯关中郿县……”
随着赵高朗声报出,第四名和第五名的姓名籍贯,嬴政和群臣彻底没话说了。
这俩人名不见经传,大抵与榜首姜邴一样,皆是黔首良家出身。
还有一个共同点,皆是关中考生!
也就是说,中枢大考的前五名,皆是关中考生!
而关中考生们,则无一例外,皆是出自秦墨一手创建的大秦学馆!
稍倾,嬴政和群臣的目光,尽皆落在秦墨身上:“爱卿,你创建这学馆,当真是藏龙卧虎啊……”
秦墨揖手:“并非藏龙卧虎,而是育龙哺虎。”
嬴政为之一愣,既然抚须大笑道:“哈哈哈,好个育龙哺虎,确实如此!”
群臣没说话,但却心中火热。
家中还有不成器子孙后辈者,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才能使嬴政再次赐下恩典了。
说甚么也得送进学馆!
唯有如此家族才能长盛不衰!
嬴政能察觉到群臣的渴盼目光,但却是当做没看见,只朗声下令道:“已拆糊名之名次,分批命快马出宫,绕外城晓谕百姓,荣耀其姓名籍贯,再绕回内城,于考场门前张贴假卷,供考生们参详。”
“余下名次,继续拆糊名,每拆出一名,便以快马出宫,荣耀姓名籍贯,张贴假卷于考场。”
“喏!”
赵高领命,让侍者拿着前五名的假卷出殿,去执行嬴政的诏令。
然后,继续按名次顺序,拆开假卷的糊名,比对真卷……
……
……
与此同时,后相李斯府邸,前院演武场上。
李斯正在舞剑活动筋骨,李夫人则在一旁备了茶水观赏。
只是,夫妻俩都有些心不在焉,一个剑招混乱,一个眼神散乱。
“快快快,要晚了,昨日出考场前,监考官说辰时便要张榜呢。”
“你现在知道急了,天亮时你家的老家仆喊咱们起床,不是你给撵走的么……”
李志和姜邴一边斗嘴,一边衣衫不整的往外跑,却是急着去考场看榜。
俩人路过演武场时,遇到了李斯夫妻俩,又慌忙停下脚步,恭敬行礼问安。
李斯摆摆手道:“既是急着去看榜,府中有马,怎不骑马去?”
一句话点醒两个刚睡醒的糊涂蛋儿。
于是,李志一拍脑门,又领着姜邴去后院马厩,各自骑了一匹马出来,急匆匆辞别李斯夫妻,疾驰离府而去。
李斯目送俩糊涂蛋儿消失在门外,收回目光与夫人对视一眼,继而皆是无奈摇头。
这等没心没肺的劲儿,实在让人不知该说甚么好。
“罢了,总归是有郡县考的成绩在,将来从基层踏踏实实的往上爬,也没甚么不好的。”
“师兄韩非曾说,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以后这两句话,也将是大秦军政两界的写照。”
“志儿想要在仕途上有更高的成就,基层这一道是免不了的!”
李斯嘿然一笑,温言向夫人说道。
但,话是这么说,夫妻俩心里却都明白,说的天花乱坠,也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
纵然往后的大秦官场,要遵循宰相起于州部的规律,可如果能在中枢大考取得成绩,从基层往上爬时,也必然会快上许多。
最起码,始皇帝在用人时,有意无意的便会高看你一眼!
反之,你便是官场芸芸众生一员而已,只能埋头苦干,使出十二分的力气,去争那官员考评!
踏踏踏——
夫妻俩正自相对无言,为幼子的前途忧虑,府外却突然响起由远及近的纷乱马蹄声。
“是志儿又回来了吗?”
“嘘……仔细听。”
李夫人还以为是李志又去而复返了呢,但李斯却是听见马蹄声中,似乎还夹杂有呼喊声,便示意她凝神细听。
“今次朝廷抡才,中枢大考已毕,名列榜首者,姜邴,籍贯关中蓝田县……”
“中枢大考名列榜首者,姜邴,籍贯关中蓝田县……”
纷乱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夹杂其中的呼喊声也越来越清晰。
李斯和夫人对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的,快步离开演武场,向府门外而去。
等夫妻俩走到府门外时,正好遇见一什禁卫骑兵从门前路过。
为首什长一手控马,一手举着几分题卷,一路高喊道:“今次朝廷抡才,中枢大考已毕,名列榜首者,姜邴,籍贯关中蓝田县!”
李斯愣了愣,迟疑问夫人道:“这两日在咱家借住的志儿那位同学,似乎便是叫姜邴吧?”
李夫人点头,不敢置信道:“正是,而且也是蓝田县人……这中枢大考榜首,八成就是他了!”
李斯咂嘴艳羡道:“这就是别人家孩子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李夫人亦是艳羡:“志儿那孩子,也不知有自家同学的几分才华……”
夫妻俩艳羡感叹着,目送那队禁卫渐行渐远。
可不等他们,返回府内,却又有纷乱的马蹄声,从王宫的方向传来。
同样的,也夹杂有呼喊声!
“今次中枢大考已毕,名列榜首佐二者,李志,籍贯关中咸阳内城……”
夫妻俩齐齐身躯一震,又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继而眼眸齐齐瞪圆。
“夫君可听清了?我……我怎么听着……是志儿的名字啊?”
“似乎……好像……是志儿……吧?”
“我不行,我头晕!”
李夫人有些受不住了,捂着脑门就想往地上躺。
李斯吓一跳,赶忙扔了宝剑,伸手去搀扶她,为她抚胸顺气。
另有仆妇端来温茶,给她灌服。
一通手忙脚乱后,李夫人终于缓过劲儿。
而此时,一队禁卫已经近至府门前,为首的禁卫什长,看到李斯夫妻俩后,特意停马揖手道:“恭贺李相,令郎李志在中枢大考中,力压天下才智之士,取得榜首佐二的好成绩!”
“我不行,我又晕了……”
刚缓过劲儿的李夫人,闻言又开始往地上出溜。
仆妇们又是手忙脚乱的搀扶。
这场面,倒是把那报喜的禁卫什长吓一跳。
甚么情况啊?
报喜怎么还报出事儿了呢!
李斯让仆妇们把夫人搀回府,咧着嘴让老家仆取来一吊钱,塞给那禁卫什长道:“诸袍泽沾沾喜气,拿着吃酒。”
禁卫什长连连推辞不受:“不敢,李相莫要如此……”
李斯嗔怪:“可是嫌少么?”
禁卫什长惶恐:“卑职怎敢!”
李斯转嗔为笑,不由分说把钱塞过去:“这可不是贿赂,今日谁从我家门前过,我李斯都要发钱,若不然便不足表我之欢喜……哈哈哈!”
说着,却是大笑出声,当真是欢喜极了。
禁卫什长见此,也不再推辞,收起喜钱,与袍泽们一起揖手道谢。
而后,继续一路高喊着,向外城而去!
……
……
与此同时,考场外。
李志和姜邴已然是骑马到了,学馆的学子们,则是早已到了多时。火山文学
还有天下各郡的考生,将考场门外,堵得水泄不通。
只是,不同于昨日考试前的喧哗闲聊,此时却是静的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在伸长了脖子等待着,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李志和姜邴受着这气氛影响,也收了跳腾劲儿,下马汇入学馆学子群中,耐着性子等待那所谓的张榜。
踏踏踏——
纷乱的马蹄声响起,考生们寻声望去,见是一队禁卫疾驰而来,不由具是露出紧张之色。
来了!
“名列榜首者,姜邴,籍贯关中蓝田县!!!”
禁卫什长到了近前,勒住胯下战马,言简意赅一声大吼。
所有考生齐齐身躯一震,或者说齐齐一愣。
不应该是魏地的陈平,或者楚地郦氏兄弟吗?
这三人才是榜首的热门人选啊?
那姜邴是谁?
根本没有听说过啊!
……
人群中的陈平,面上闪过失望之色,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燥郁的心绪。
而后,左右瞧看起来。
他也很想知道,姜邴是谁?
一个没听说过的家伙‘抢’了他的榜首,若不是结交讨教一番,实在是不甘心啊!
但周围具是东张西望的考生,所有人都在寻找那姜邴。
可似乎都不认识那姜邴,因而都只是东张西望的干瞪眼。
场面,莫名的有喜感!
陈平微微皱眉,继而似乎想到了甚么,突然凝神看向聚成一堆的学馆学子。
如果姜邴不在各郡考生之中,那么便是在关中考生里了!
学馆学子们的目光,此时都集中在姜邴身上,所以陈平的目光,也理所当然的落在了姜邴身上。
而随着陈平的目光,落在姜邴身上,各郡考生的目光,也随着他往姜邴身上聚集。
姜邴此时有点慌,又有点懵逼,似乎不敢相信事实!
“额滴饼饼啊,你是榜首头名啊!”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怪腔怪调的吼叫,终于打破了沉默,却是李志在为好基友高兴。
这一嗓子,惊醒了学馆学子们,继而一拥而上,将懵逼中的姜邴围住。
“额家饼饼有出息咧!”
“饼饼好样的,不枉额往日教导。”
“摸摸头,往后就是上官,没机会摸了……”
学子们表达欢喜祝贺的方式,多少有些没正经,陈平和各郡考生们看的脸皮直抽抽。
这帮家伙……居然冒出一个如此大才?
可真是鸡窝里飞出金凤凰啊!
陈平收回目光,左右看了看,找到一位经常来咸阳游学的考生,凑上前问道:“这姜邴,可是咸阳纨绔子?”
这话一出,周围的考生,也尽皆竖起耳朵。
那被问的考生摇头道:“我也没见过他,不过看样子,应该不是甚么权贵家的纨绔子。”
“陈兄难道没发现,他身上的衣袍,虽整洁干净,却已经很破旧了,领口袖口出,更是多有破损毛边。”
“权贵家的纨绔子,多喜华服美饰,谁会穿那等衣物?”
“多半,也是与陈兄一般,出身黔首!”
周围诸考生皆恍然,心里顿时好受不少。
不是纨绔子便好!
否则,被一帮纨绔子压一头,就实在太难堪了!
陈平恍然之余,则是生出亲近之心,似他这等出身黔首者,其实在各郡考生里也属异类。
还是那句话,学识都被士族阶级把持着呢,普通人想要学到太难了!
“咳……”
陈平轻咳一声,整了整衣冠,迈步向姜邴走去。
周围考生们见了,微微愣神之后,也尽皆随行。
这等出身低微却有大才之人,总是让人敬佩的,自然要结交一番!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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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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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